行差踏错

行差踏错(6)

电竞三禁




        从前他们年轻,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也还没有自己给自己拼个名号出来,于是窝着临时休整的时候,就只有看看自己,再瞅瞅身边的人,笑着就觉得都行,伸出手来就毫无怀疑的握上去,说句一辈子就以为当真是要拿了命赌的。


        想起来刚到队伍里他们是一起的,签字拿了装备,然后宋义进过来,把俩人往中间一拽,一边什么部门的人拿了个照相机朝他俩笑:“来拍个纪念照片。”


        嗨,说是纪念照片,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是你哪天碰上了就是这么倒霉,被什么东西叼了脑袋或者吞肚子里消化液化成一滩水了,那总得留个照片,高振宁想着抻抻衣服打算弄得板正点,结果旁边姜承録没听懂这句话,伸了手过来拽他衣袖,高振宁条件反射偏过去低下头去看他,正赶上姜承録露个带点害羞的笑,他也就不知道怎么的也冒了个眼都找不到的笑出来。


        那边灯一闪,恰好把俩人印在影布上——得,俩人这对着脸笑的照片就此明晃晃的挂在联盟大厅里,刚开始俩人都不出名,俩人照片在那墙上好像丢八宝饭里俩花生米,也就没在意;等到赢了那场最高级任务,可就剪了这俩花生米出来,搁最高的地方一放,人人都瞧见便总捡了之前这事说道说道,高振宁这边却又彻底着了姜承録的魔,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那照片于是就挂在那,也不怕日后让人家觉得这俩人长相清奇都只有半张脸。


        他们早不是普通人,于是爱和恨最好都不要太明显,要小心翼翼,张弛有度,记着谁也没有那样不可一世的资本,和谁都要微笑,要沉静,要在千万人面前挺直了脊梁仍要平视着,好像抬头看上去便会触怒什么一样,大家都要只向眼前看过去。


        可高振宁不一样,他好像永远要笔直的生长,像谷底的黑森林向上面不可阻碍的探过去,可他又总是向着朋友们弯下身来,带点春日里毛绒绒的暖意。


        他偶尔从训练室里溜达出来逗弄那几只狗,说是上缴了全部战利品偏偏还能从衣袖里抖落出一根火腿肠来,偷偷摸摸的喂小家伙。高振宁总是很机警的,只有一次被姜承録撞见了他小声讲:“快点吃呀,一会儿被发现了!”被这边姜承錄叫一声才慌慌张张的去掩自己袖口那半根火腿肠,全然忘了小家伙那边还叼着半根在摇尾巴,俩人就这么尴尬的站着看小家伙吃完了朝姜承録凑过去打个滚撒娇,“小白眼狼。”两个人蹲下来,高振宁小声训一句,颠颠乐着把剩下半根塞给姜承録,这边姜承録被缠的不知所措反手就喂了那半根肠,等小家伙摇着尾巴吃了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给拉上了贼船,回过神再看高振宁也像身后摇着大尾巴。


        姜承録站在屋子里,塔外的灯火看得失神——他到底还是请了假来这里,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可他好像总能听见高振宁的声音。


        怕不是臆想症,前段时间塔里做检查姜承錄听医生提起过,说是一个人待久了就会想到什么人在身边,不过姜承錄也就这么一想,他少有这样的时候,不是没出过一个人的任务,没遇见高振宁之前他从来是一个人出任务,生死一线都牵在自己身上,于是只要朝着前路走从前那么久都没有过,怎么能突然间得病呢。


        落地窗映了夜色像模糊的镜子,隐隐约约照着他嘴角落得一点笑意。队里来了个新队员,朝人笑的时候摸摸后脑勺,姜承録也回一个笑。他晓得自己对自家队员总是这样软软的,露出点温和来,队友在他心里约摸都有点不同的位置,比朋友多点什么,比家人又大概差点什么,没什么血脉相依的关系,可你又知道站在那些吼声里,能在血污里拼出条路的,只有自己和身边人。


        说起来IG其实很少接七区的任务,姜承録和高振宁刚到这边还什么都不懂,两个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接了七区的任务,被一群智体围在破卡车后面,花花绿绿的炮弹激光扔过来,高振宁把肚子上的弹片拔出来,撕了片队服系上去,疼的倒吸冷气,一边往他这边蹭过来把他护进角落里,一边还挤眉弄眼的:“完了呀姜承録,我可没打算就看这烟花啊。”那时候两个人还不熟,高振宁扫了扫俩人身上的东西乐了,两个人都一身快乐莽夫装备,顶破天了姜承録这边从不知道哪个智体身上摸了瓶智体用抗清过来,油样的在玻璃瓶里晃荡。


       听着外面攻势轻了些,高振宁才在狭小的空间里挤挤索索回过头来,瞅瞅他身上大略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伤口,松了口气开始绑自己身上那条队服做的绷带。


        “宁?”姜承録心领神会的去摸自己那两把备用的枪。


        “来,给你当波狗。”高振宁朝他笑笑,扯到了伤口又呲牙咧嘴的,姜承録也逗出个笑来。


        “靠你啦,筛哥。”高振宁钻出掩体,姜承録用紧随他身侧擦过的子弹做回应。


        而现在他眼前再看见那样绚烂的光,才从回忆中猛的醒过来——是烟花,城都的广场上放的烟花,蓦地在黑夜里撕出口子来,姜承録抬手碰了碰嘴角,那点笑意早就不知道消失在了什么时候。这点半梦半醒间他看见高振宁叫他的名字弯下身来拉他看烟花同他笑。


        “要是它们射中你怎么办呢?”是谁问呢?姜承録来不及思索这声音,只顾着盯着烟花里的高振宁看。


        “怕什么,不是有筛哥吗。”


        指甲压进了手心里,别眨眼,他想着,别眨眼。


        高振宁的侧脸总是带着点冷气,可是眼角的笑已经溢出来,他就要回过头来看他。


        而烟花停了,姜承録在十二点的钟声里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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